精神返乡:《子归城》的乡愁书写
刘岸,一级文学创作、编审。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电影家协会会员,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会员。厦门作协副主席、《厦门文学》主编。迄今发表各类文学作品810余万字,出版《子归城》《小说家的技巧》等著作20部,影视作品80余部(集)。先后十余次获全国及省级以上文学、影视奖项。
文 / 郑亮 陈俊桦
《子归城》是作家刘岸历经十三载岁月浮沉写成的宏大巨著,由《古城驿》《根居地》《天狼星下》《石刻千秋》四卷本构成。从写作手法来看,刘岸采取了双线并进的叙事方式,在溢出一般小说所受限的时空规约的同时,将有关子归城往事及厦门亲历之事的种种讲述整合进共通的文本空间,把一带一路即“陆丝”、“海丝”的过去与当下串联起来,在空间和时间的双重向度上无缝链接,形成一个完整的结构闭合,精心营构子归城与厦门的“双城记”,弥合了有关两座城市的空间想象。在对故事脉络进行展开的同时,刘岸依然延续了早年作品为体现军旅经验及人生况味所采用的意象营构方式,将诸多极具代表性、地域性的要素,如风、沙、野马等景致、物象加入文本,并与这些带有亲历性经验的要素进行精神合谋来完成这一立足文本基础上的返乡之旅。
毋庸赘言,乡愁是刘岸能够完成如此跨度写作及精神返乡的情感基础。从西方词源学的角度看,乡愁(nostalgia)源于两个希腊词根nostos和algia,前者是回家、返乡的意思,后者是一种痛苦的状态。这词最开始是被应用于病理上来表征一种因远离故土而产生的痛苦的情感状态,现在更多泛指一种内发于心的生命体验。从这个角度看,故乡与情感是在心灵的催化剂下达成了一种融通,想到故乡自然容易使人感伤,而人在情绪化时也往往会联想到故乡。
对于刘岸而言,书写子归城就是书写故乡、书写乡愁,个中所蕴含的情感其实也是现代人试图找寻精神皈依、精神理想国的普遍情绪,并不单纯是个体情感的外在展露与内化书写。这种情感共鸣的源点在于,熟视并亲历故乡一切落后、封闭、原始等具有异质性乡土经验的人们,为远离这些落后而离开故土奔赴大都市,却逐渐发觉实际中的大都市与自己想象中的完美形象差距甚大,便在一种极具感性却又不得不保持理性的姿态下开始审视曾经的“进城”之行。在窥见都市浮华的表象下那些见不得光的奢靡、喧闹与异化后,这些“进城者”们遂回想起先前故土的美好,即便这样的美好仍不免带有愚昧、麻木等落后性的形容语词,却是漂泊在外的个体赖以寄托的精神家园。有关故乡记忆的书写便可看做是这些久居他乡的个体为找到能寄予乡愁的净土,使这种由时代或地域变迁导致的跟故土间的断裂得以接续而进行的一次精神活动,因为故乡有着自己所熟悉、熟知、熟识的一切,既关乎四季风情,也关乎人物往事,还关乎扎根心底的文化根基。
这种情感积淀贯穿了刘岸的整个创作历程,如其先前的作品《闪光的冰河》、《狼》、《雪地印象》里对草原物种狼及打猎生活的描绘;《长歌:头和青卵石》里对新疆特殊生态环境(冰山、羊粪)之于人身心的生理渗入;《寻找你的岸》里对“梦想家园”哈热勒地区白天鹅的唯美写实……这些文本俨然构成了刘岸笔下一幅幅美丽的故乡图景,内在地包孕了刘岸对故土的怀念之情。在《子归城》中依然可以见出这些特有的景致、物象和对故乡真情的自然流露,像羊脂玉、海娜花、勺料子、荒漠、沙地、歇脚酒馆等等,刘岸更是在《古城驿·名妓奇案》一章中直言:“紫泉子是我的出生地。这里的原住民都是从子归城逃出来的幸存者。”但不同于先前作品的是,刘岸进行了虚拟化,以一种看似“非虚构”的手法虚构了有关子归城的一切变迁。
诚然,子归城的诞生地新疆是远方,是边陲之地,有着新疆惠远古城的印记。当年林则徐发配新疆,在当地兴修水利,引水入城,造福一方,子归城的命名就暗含致敬这位福建人的意味。在通往惠远古城的驿站上,有一个极有古韵和诗意的小站:乐土驿,刘岸的古城驿有着如此的诗意隐喻,他对子归城的蓬勃发展,对其成为陆上丝绸之路的重要枢纽和旱码头,成为来自五湖四海的各色人等施展梦想和抱负的舞台,寄托着古代惠远古城的光荣与梦想。这使得古城驿不仅成为能够承载乡愁的地方,也是无数新疆人能引起情感共鸣的灵魂乐土。
诗人舒婷在《子归城》的扉页题道:“十三年“子归”沥血/染红了上百个人物故事/上百万字巨著/载不动/乡愁、诗,与远方”。可以说,乡愁、诗、远方构成了《子归城》小说的全部内容,也囊括了作家刘岸的人生经历以及由此而生的情感体验。这个庞大的时空不仅容纳了虚构的古城驿的一切景致,还容纳了真实的新疆与厦门两地的实际样貌,更重要的是容纳了有关岁月、有关人事的一切变幻。刘岸从不吝啬自己对故乡的怀念,却也从未将乡愁当做刻意营构情感氛围的催化物,而是设身处地地以一个“亲历者”的身份在精神返乡的路上去重新拾起并以追忆的方式深情讲述曾经美好的一切。
(集美大学海洋文化与法律学院,福建 厦门,36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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